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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色的世界——《冰菓》私评

京阿尼所为人称道的细腻画风和精良制作长久以来未能打动我,不管是《玉子市场》还是《冰菓》,我一边赞叹作画精美一边毫不犹豫地弃剧,弃剧的原因是因为动画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没办法继续看下去。我冥思苦想自己无法坚持看完的原因,最终只好归罪于它们的“完美”,反正我一直以来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怪癖。但时隔半年(甚至一年),我因为没有找到中意的影视作品而重新打开只看到12集的《冰菓》,却被这部埋在收藏列表里吃灰的动漫震撼得在心中痛哭流涕——这一次,它终于打动了我的心。

从《冰菓》的第一集开始,我将自己代入的角色就是折木奉太郎。当然我和他没什么可比性,他比我多了个聪明的大脑,我比他多了几斤的肉。折木奉太郎令我着迷的是他的“节能主义”,按照动画中“节能主义”的定义,我也是另一种节能主义者:对外界缺乏兴趣,维持并满足着属于自己的狭小而简单的世界。而女主角千反田以意想不到的直接姿态打破了奉太郎的节能世界,在奉太郎的小宇宙中鲜花绽放的那一刻,千反田成为了一个改变他人生的象征,她说:“我很好奇!”

人的欲望和灵感有着许许多多的来源,古希腊人将爱称为“阿芙洛狄忒”,将美称为“缪斯”。千反田大概是从古希腊神话中演变出来却未被命名的好奇心女神。她比猫更强大的好奇心是她最大的魅力与能量所在,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的不可抗拒的洪流,将奉太郎卷出阴暗的地洞,使他看到了地洞之外的无限的阳光。

千反田将奉太郎带往了地洞外的世界,因为我将自己代入了奉太郎这一角色,因此千反田也拯救了我。当人在绝望的状态中,任何事物都可能被当成救命稻草,而《冰菓》恰好成为了这根稻草。为此我想对这部动画说一声与其称之为迟来的、不如称之为恰如其时的感谢。

《冰菓》的厉害之处在于披着校园恋爱和悬疑推理的外壳,上演了一出出日常剧。侦探小说比起犯罪者的动机更注重作案的手段,但《冰菓》中的推理几乎与犯罪无关,而推理的结果则完全关注了始作俑者的动机,所推演而得出的人性是那么的令人熟悉,又那么的令人心酸。如果说“冰菓”这一名字的由来是对人性黑暗的揭露,那么其他的真相则更多的带着某种属于青春的、个人的和人生的况味。缺乏才能的普通人求而不得的天赋,却被天才弃如敝履;被置于不服输与认命的困境中,不知该如何逃出樊笼。

并不是带有青春恋爱和校园喜剧的作品都能散发出属于青春时代的色彩,我所接触的作品并不多,我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散发出青春色彩的影视作品是《大逃杀》,其次是渡边信一郎的《东京残响》和《坂道上的阿波罗》,然后就是《冰菓》。人物的迷茫、轻盈与追逐理想的梦幻色彩,正是“青春”所独有的韵味。因为千反田所散发出的蔷薇色光芒,她的好奇、直率乃至于强悍的直率,将奉太郎原本的世界砸出了一个缺口,奉太郎的世界终于不再灰暗。

对于奉太郎而言,灰色的节能生活是他的舒适圈,他在其中悠然自得,根本称不上是作茧自缚。千反田的出现对他而言还称不上救赎,千反田不是深海中的氧气瓶,而是星空下的望远镜,使奉太郎看见了一个更加广阔而多彩的世界。但《冰菓》对于将自己设想为折木奉太郎的我来说,却是一种救赎。如果说我的处境正如地狱中的西西弗斯,那么《冰菓》的意义在于使我看见了一条不必再原路折返的道路。我不知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西西弗斯,徒劳无获,屡败屡战,在一遍遍乏味的挫败中,悔恨自己踏上了相同的错误道路。然而好奇心是人类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它是细腻和敏锐的一种表现,即便是看似相同的道路,也一定有什么细微的区别。“好奇心害死猫”是一种训诫式的警告,因为好奇心让人发现世界和人生的真相。

奉太郎遇见了千反田,如感伤主义者遇见了真正的理想。我虽然未能有幸像结尾处的奉太郎一样,在樱花盛开的蔷薇色春天确定了未来该走向何方,然而我也将继续前行,直到找到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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